文:先知书店
通往地狱的道路,往往是由善良的意愿铺砌而成的。——哈耶克20世纪30年代,纳粹德国启动了臭名昭著的“人种改造”计划。他们宣称:科学证明,金发碧眼的雅利安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种。纳粹头子希特勒称其为“神族的后代”,相比之下,其他人种都是劣等种族,尤其是犹太人、斯拉夫人。为了让世界更“完美”,必须让“优等的日耳曼民族统治世界”。于是,纳粹德国开始对他们眼中的“劣等民族”实施灭绝计划:第一步:使用“科学办法”——通过测量头骨的尺寸和鼻梁的长度,记录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等,来确定一个人是否属于真正的“雅利安种族”。第二步:发动战争,在纳粹占领区建立奥斯维辛等集中营,屠杀他们眼中的“劣等种族”,据史料记载,约600万犹太人被屠杀,占整个犹太民族的三分之一。第三步:对他们认定的心智不全之人和残疾人,施行强制绝育手术,限制其繁衍。第四步:为保障优秀人种进一步繁衍生息,鼓励纳粹党卫军的精英,同纯正的雅利安女性混合“生产”孩子。许多金发碧眼的德国未婚女子,甚至已婚女士都疯狂地响应纳粹的号召。此外,纳粹还实施“Lebensborn”(生命之源)计划,被认为最接近纳粹雅利安人种标准的挪威,成为这一计划的核心区。二战时的挪威只有300万人,然而,在被占领期间,却出生了约1.2万名“符合条件”的孩子,二战后,他们都沦为纳粹种族政策的牺牲品。很多人可能会认为,如此惨绝人寰的“用科学方法论改造世界”的罪行是纳粹首创,但事实并非如此。其实,早在1910年代,澳大利亚白人政府就开始秘密执行一项政策:改造原住民儿童。而且,这项计划一直持续到1970年代——那年,纳粹德国已经垮台30余年。与纳粹德国相似,澳大利亚这一计划,不仅有“崇高”的目的——提高国民智力水平,让国家更加强大;也有“科学依据”——澳大利亚原住民与白人生育的后代,在智力上有显著的改善。随后,澳大利亚政府把约10万原住民儿童和他们的父母强行剥离,并将他们安置到儿童抚养机构或白人家中,这些皮肤介于白、黑之间的孩子被称为“被盗走的一代”。然而,澳大利亚政府美好的愿望,却变成了他们的噩梦——在与父母分离的日子里,这些儿童的身心遭到了严重的创伤,成年后的他们一生都活在童年痛苦的阴影中:“夜晚我们经常被饿哭,不得不去镇上的垃圾堆里找食物,吃陈面包,把罐子砸碎,舔里面剩的番茄酱。”(Bringing Them Home访谈记录)“他们说这是为了我自己好,我自己的好就是留在我妈妈身边。”(Ruth,一个4岁就被迫离开双亲的孩子)“被盗走的一代”并没有像澳大利亚政府所希望的那样“过上更好的生活”——他们既没有很好地融入白人社会,也不再熟悉自己的土著文化。由于心理严重缺乏归属感,“被盗走的一代”成年后的犯罪率,是普通儿童的3倍。这场持续60多年,以人为实验对象的社会改造计划,导致了文明社会又一巨大的人间悲剧——数十万人的内心永远无法弥补的巨大创口,而且更加剧了原住民与白人之间的仇恨。可以说,澳大利亚政府的“一念善意”摧毁了他们整个人生!在时隔多年后,新的德国政府、澳大利亚政府都为他们曾经犯下的罪孽以“国家的名义”道歉。澳大利亚更是从1998年起,将每年的5月26日定为“国家道歉日”,以此对原住民家庭造成的巨大伤害忏悔。
道歉虽然迟到,但意义还在。“国家的道歉”意味着在历史错误面前,表达忏悔的姿态——无论出于什么目的,国家都不能以践踏另外一部分人的基本权利为代价。这当然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进步。
实际上,纳粹德国与澳大利亚白人政府的“人种改造计划”,仅仅是人类20世纪灾难的缩影。这些灾难,既不是第一次,也不是最后一次。如果不清楚这些世纪悲剧的思想源头,那么,从这颗种子上,还会长出其他表现方式不同,但实质相同的邪恶果实。我们知道,在如何改造社会这一问题上,一直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潮:第一种,认为人类的理性是有限的,社会是多元化的存在,因此,对任何改天换地,要在人间建造一个整齐划一的“理想国”的激进变革,始终保持警惕和反对,这是保守主义;第二种,迷信人类的理性能力,尤其是那些“卡里斯马”式的人物,认为可以在他们的带领下,按照一定的计划和步骤,消灭旧世界,建造一个美丽的新世界,这是激进主义。激进主义者坚信,一定存在一个没有缺陷和不足的完美世界——在西方被称为“理想国”,在东方被称为“大同世界”。只要沿着正确的道路向前走,完美世界总有一天会实现,而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目的,可以以集体的名义做任何事情,包括牺牲一些人的生命——这是为了崇高的理想所必须付出的代价。
纳粹分子无条件地服从希特勒的命令,疯狂屠杀手无寸铁的犹太人,从不自责;德国女子为了希特勒的伟大蓝图,情愿把自己当做生育机器,她们认为这是在爱国;澳大利亚白人政府用各种不光彩的手段,从原住民家庭骗走孩子,他们认为这是“为了孩子好,为了国家好”。王小波曾说:有些崇高比堕落还要坏。激进主义者总是梦想着为自己、为他人,甚至为整个人类建造一个人间天堂,结果却总是屡屡把人间变成地狱。激进主义之所以“殇”痕累累,原因在于人性是复杂的,人类的知识和理性又是有限的、不完整的。如果寄望于少数聪明而又道德高尚的人,风险是非常大的,正如学者刘军宁在其《保守主义》一书中所警惕的:有能力给予你多少的人,就一定有能力拿走多少,甚至会更多。因此,汲取保守主义的智慧,虽然换不来至善至美,但一定能避免错误,尤其是大错误。20世纪被公认为人类历史上最为血腥的世纪——不仅发生了两次残酷的世界大战,还发生了无数次触目惊心、惨绝人寰的人道主义灾难。灾难的根源,不仅源于激进主义狂潮,还源于人类对科学理性的滥用,甚至可以说,这些灾难正是理性被滥用之殇。我们将那些试图用科学方法,致力于发现永恒不变的“社会规律”,并由极少数精英对这些规律进行直接控制与运用的人,称为“唯科学主义者”。哈耶克在《科学的反革命:理性滥用之研究》一书中这样描述唯科学主义者:
他们不断沉迷于抽象的概念,他们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描述成“毫无生命的自由原子”,他们消解了伦理道德,他们追求价值中立,驱逐价值判断,最终把人类社会引向奴役之路。一些唯科学主义者,曾试图用“科学方法”控制人类进化的路径——只有基因优良的人才能生育,含有劣等基因的人应该被彻底淘汰。他们宣称:“从个人的角度看,他们灭亡了,但从人类的角度看,人类进化了。” 这类人,还有一个专业的名称,叫社会达尔文主义者。可见,纳粹德国的种族屠杀,澳大利亚政府对原住民的改造,都是对科学理性的滥用,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。悲哀的是,“唯科学主义”带来的灾难绝不止于此。1920年代,苏联的伊万诺夫教授在苏呼米猿猴繁殖基地开展了骇人听闻的“人猿杂交实验”,试图打造不知疲倦、刀枪不入的超级战士。乌托邦主义者在苏联、东欧等地用“科学方法”运行经济——用“计划”的方法进行生产与分配,妄想构建一个没有危机、没有剥削、人人平等的理想国。 对此,哈耶克在《科学的反革命》一书中写道,真正带来世纪性灾难的是错误的方法论:在研究人类社会时滥用科学方法。由于科学的研究对象是相对确定的,可通过实验证伪的自然世界,而社会科学研究的是人的行为,以及人的精神世界,是复杂的、不断变化的。因此,科学方法被滥用的结果,一定是经济崩溃、社会动荡、人伦毁灭、文明倒退。如果说激进主义让制造灾难者“正义凛然”,占据道德制高点;那么,“唯科学主义”让制造灾难者“有理有据”,具有“不可辨驳的科学理论”支撑,而每一场灾难的背后,两者总是如影随形。很多人或许以为,这些只是历史和历史的教训。那么,我们来看看正在发生的事情:• 物联网、人工智能、区块链等技术的飞速发展,让人类看到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曙光,但也让一些人再次陷入致命的自负:无论欧美还是东亚,不断有“唯科学主义”精英提出,为了让人类过上更美好的生活,凭借“大数据+人工智能”,可以复活“计划经济”。• 基因编辑技术的成熟,让人类看到了治愈癌症的新希望,但也让“社会达尔文主义”再次复活:为了加快人类的进化速度,干脆通过基因编辑技术,让人类一劳永逸地摆脱遗传的限制,随心所欲地设计自身,从此,世界上不再有不可治愈的疾病,而且人类的智商将大幅度提高。
阿克顿勋爵曾说:每个时代,自由都面临着四大挑战:强人对权力集中的渴望,穷人对财富不均的怨恨,无知者对乌托邦的向往,无信仰者将自由和放纵混为一谈。而这四大挑战的思想源头,正是激进主义和唯科学主义。为此,我们精心制作了一份警惕激进主义与唯科学主义的书单,推荐两部保守主义经典,以及哈耶克的《科学的反革命》。读懂保守主义思想,可以更新我们的认知系统,从而不被现实中各种各样“美好”的许诺所诱惑。而哈耶克,我们都熟知他的《通往奴役之路》,然而他更有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的《科学的反革命》,却被长期忽略了。为此,刘业进老师说:只要科学进步的辉煌一直持续,用“科学与工程思维”组织人类合作秩序的人类理性自负,就永远不可避免,因此,哈耶克《科学的反革命》一书将具有永恒的价值。然而,本书曾一度绝版,先知书店深知此书价值,携手译林出版社与国内一流翻译家冯克利教授,有幸复活本书。您可点击下图,进入书单专题,收藏经典,同时赞赏先知书店。“吃果读书”防失联必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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